20231114 以色列袭击医院的法律复杂性
应邀访问 | 加沙战争Andreea Manea谈以色列袭击医院的法律复杂性
袭击并非总是非法的，但例外情况很少，而且需要满足几个条件
图片: Samuel Kerr
2023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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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色列军队自10月7日以来对加沙发动的袭击中，最令国际社会感到震惊的莫过于对医院和救护车的袭击--尽管以色列坚称其袭击目标是哈马斯而非平民。红十字国际委员会（icrc）警告说，对医疗设施的袭击和物资匮乏已使加沙的医疗系统到了 "无法挽回的地步"。世界卫生组织（WHO）称，加沙的主要医院希法医院（al-Shifa hospital）"已不再作为医院运作"，该医院周围的地区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公然袭击医疗设施在道义上应受到谴责，但从武装冲突法（loac）的角度来看，令人遗憾的是，袭击并不总是非法的。这取决于攻击目标。
根据这项法律，目标的选择、批准和执行是一项复杂的工作。《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力求在实现敌方投降的军事必要性与尽量减少破坏和人类痛苦以实现合法军事目标所必需的人道主义考虑之间取得平衡。指挥攻击的人员必须遵循几项相互关联的原则。其中最主要的是攻击中的区别、相称性和预防措施。
首先是区分。根据《国际人道主义法》，作战部队必须尽量避免攻击民用目标。在涉及医院和救护车等医疗基础设施时，法律则更进一步，将其视为需要特别 "尊重和保护 "的对象。
但这种保护不是绝对的。如果同时满足以下三个条件，就可能失去这种保护：医疗基础设施被用于实施有害于敌方的行为；敌方部队发出有效警告；以及在合理的时间限制后，警告仍未被理会。
11 月 3 日，以色列国防军（idf）称，利用一辆救护车查明了 "一个哈马斯恐怖小组"，作为回应，以色列国防军的一架飞机 "制服了 "车内的人员。如果这一说法属实，则具有法律意义。以色列声称哈马斯一直利用医院作为指挥中心，也是同样的道理。
在这些情况下，以色列试图说明两点。第一点与以色列自己的部队有关。如果救护车是用来运送未受伤的哈马斯部队，甚至只是用来传递军事情报，那么就有可能满足上述第一个条件，即用于实施有害于敌方的行为。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据称被哈马斯用作指挥中心的医院。其次，以色列试图表明，将受保护物体用于军事目的，是哈马斯而不是以色列违反了《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
然而，滥用救护车和医院（哈马斯否认这一点）不足以剥夺它们的受保护地位。此外，《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要求以色列警告哈马斯战士停止滥用。如果哈马斯继续滥用医院，以色列必须允许伤病员安全撤离。根据《禁止酷刑和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待遇或处罚公约》，只有当警告在 "合理 "时间后仍未被理睬时，这种受保护地位才真正丧失。
什么是 "合理"，因情况而异。根据国际刑事法院的规定，必须有足够的时间来制止非法行为，或将伤病员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根据法律，预先警告通常是强制性的，而且必须 "有效"。icrc 对法律的评注和一些国家的实践（如美国、澳大利亚和以色列的实践）指出了 "适当警告 "规则的一些非常有限的例外情况，即 "压倒一切的 "军事必要性和自卫。
尚不清楚以色列是否一贯遵守这一警告义务。在救护车事件中，似乎没有发出任何警告。然而，在 al-Rantisi 儿童医院，以色列投放了传单，警告那里的人撤离，因为 "房舍内......有哈马斯恐怖活动"。传单还警告说，医院位于战区，通往加沙南部的过境点已经开放，可以撤离。以色列认为哈马斯的主要指挥所就在 al-Shifa 医院下面，该医院似乎也收到了这方面的警告。
尽管如此，从人道主义的角度来看，以色列的警告使医生们陷入了极其困难的境地：放弃他们的病人，或者冒着将极易受伤害的人（如新生儿科的病人）转移到加沙南部的风险--该地区的医院已经人满为患，供应短缺。在此，可以提出这样的理由，即与预防有关的职责以及保护伤病员的义务迫使以色 列--在可行的情况下--为病人的安全撤离提供便利。
11 月 11 日，以色列表示愿意撤离希法医院的新生儿。然而，此时医院已经受到战斗的严重影响。因此，从法律角度看，如果撤离可以更早进行，以色列的承诺可能会被视为太少太迟。这里的关键词是 "可行"：在某一特定时刻什么是实际可行的，还有待商榷。
总之，评估以色列在医疗基础设施方面是否遵守《公约》的任务非常复杂。显而易见的是，即使哈马斯滥用医院和救护车，将其变为 "军事目标"，任何攻击都不得不分青红皂白。以色列在攻击时必须遵守相称性和预防性原则，即使目标不是直接的医疗设施，而是其中、周围或下方的哈马斯指挥所和战斗人员--情况似乎大多如此。
另一方面，如果哈马斯将医疗基础设施用于军事目的，就违反了国际法。这既适用于利用医院作为指挥所或保护地下哨所的盾牌，也适用于利用救护车运送未受伤的战斗人员、武器或其他军用物资。
无论哪一方先违反了法律，规则对双方都具有同等效力。然而，在世界如何看待以色列遵守法律的问题上，情况就不那么平衡了。与哈马斯不同，以色列是一个民主国家，在军事问题上自诩遵守国际法。以色列国防军对医疗点的袭击损害了以色列在国外的声誉，甚至让其最坚定的盟友也感到不安。对以色列来说，保护平民生命和医院不仅是法律要求，也是政治要求。对于数百万目睹了这场战争中人类遭受的巨大苦难的人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这是一项道义责任。■
Andreea Manea 是海牙应用科学大学国际公法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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